第17章 土地(1)(4 / 5)
焦头烂额。
巴塞的公司和盟友们,拥有萨克拉门托河沿岸的大量土地。
他们依据加州法律中历史悠久的“河岸权”,主张自己拥有优先使用流经土地的自然水流的权利 。
而陈九的农场,是通过新挖运河引水,属于法律上优先级较低的“占用权”。
克罗夫特的团队据此向法院申请禁令,要求立刻停止陈九农场的引水行为,声称其“非法截流、污染水源”,损害了下游土地所有者的合法权益。
这场官司彻底陷入了拉锯战。
法庭之外,报纸上在收到了巴塞等人努力挤出来的“友谊”之后,开启了骂战。
报纸连篇累牍地刊登文章,渲染华人利用“苦力”进行不正当竞争,将导致白人农场破产的经济威胁论 ;他们编造华人生活习惯肮脏、污染水源、可能引发瘟疫的卫生威胁论;更阴险的是,他们暗示农场是华人帮派的据点,私藏武器,是社会安定的巨大隐患。
报纸上甚至出现了由着名漫画家绘制的种族主义漫画:一个拖着长辫、面目狰狞的“约翰中国佬”,正贪婪地将整个萨克拉门托河谷吸入他的鸦片烟枪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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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克雷恩是一个典型的西部记者,精明、愤世嫉俗,对金钱和爆炸性新闻有着同样的热爱。
当刘景仁找到他,并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农场看一看。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像《联合报》上描述的那样,肮脏、混乱、充满苦力的营地。
但他看到的是一个规划得井井有条的社区。
道路整洁,房屋俨然,甚至还有高效的蒸汽泵和一些简洁有效的水车,工具运转。
他看到了学校,孩子们在里面朗读。
他看到了诊所,穿着怪异的清国医生在为工人检查身体。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公共澡堂和完善的排污系统。
最让他震惊的,是农场的账本。
刘景仁向他展示了一些农场技术工人的薪水,高于在铁路上做工的白人,甚至不低于一些白人农场的高级工程师。
更不要提那个他有些理解不了的劳动券制度,甚至他还认出了一个东海岸大名鼎鼎的学者在田地里跟着一起干活。
“这就是《联合报》写的黄祸农场?”
克雷恩喃喃自语,他知道自己挖到了金矿。
几天后,《萨克拉门托蜜蜂报》刊登了一篇由克雷恩撰写的长篇纪实报道,
标题是:《沼泽地上的奇迹,还是我们眼中的毒瘤?——亲历河谷垦荒公司的农场》。
文章用详实的笔触,描绘了一个与《联合报》宣传截然相反的世界。
他对比了河谷垦荒公司农场的卫生条件和萨克拉门托某些白人贫民窟的肮脏,对比了农场工人的收入和铁路公司的“苦力”工资,最后,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当我们指责他们不正当竞争时,我们是否应该反思,为何我们的效率如此低下?当我们污蔑他们肮脏时,我们是否敢于正视自己城市中的污秽?那些华工,用双手将一片不毛之地变成了加州的粮仓,他们是建设者,不是威胁。或许,真正的黄祸,不是这些勤劳的清国人,而是某些人心中那无法遏制的贪婪和种族偏见。”
这篇文章像一颗炸弹,在萨克拉门托引起了轩然大波。
《联合报》立刻发表社论,攻击克雷恩是“收了清国人黑钱的无耻文人”,
并刊登了一篇由所谓“卫生专家”撰写的文章,危言耸听地宣称,华人的生活习惯必然会导致大规模瘟疫的爆发。
刘景仁则以格雷夫斯的名义,在《蜜蜂报》上买下整个版面,发表了一封公开信。
信中,他没有愤怒地反驳,而是以一种谦卑而坚定的姿态,邀请萨克拉门托的市政卫生官员、商会代表以及任何“心存疑虑的公民”,随时可以前来农场参观、检查。
“事实胜于雄辩。”
信的结尾写道,“我们脚下的土地,和我的工人们流下的汗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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