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米饭与肥肉(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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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声。

他头戴一顶歪歪扭扭的瓜皮帽,手里摇着一把几乎快散架的折扇,走路一步三晃,脸上那两坨夸张的红晕,像是猴子的屁股。

财主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出了第一道题:“我问你,何为‘文房四宝’啊?”

穷书生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作揖,用清亮的嗓音唱道:“笔墨纸砚,天下知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轮到“草包”了。他把扇子“啪”地一合,大大咧咧地走上前,用五音不全的调子高声唱道:

“你问我文房有四宝?这个我最知道! 金条是宝,银元是宝, 还有我家那头大肥猪,也能换不少元宝! 第四宝嘛……就是我这个大活宝!”

唱到最后一句,他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朝台下挤眉弄眼。

这一下,台下的笑声轰然爆发。

男人们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嘴里用台山话或四邑话大声叫好。女人们则用手捂着嘴,笑到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财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为了女儿,还是耐着性子出了第二题:“那我再问你,天,有多高?”

“草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先是煞有介事地跳起来,伸手去够天,然后又趴在地上,仿佛在测量什么。接着,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用一种发现惊天大秘密的语气唱道:

“要问那天有多高?不高不高,一点不高! 我站起来,它就比我高一帽; 我躺下去,它就比我高一袍; 刚才我摔了一跤,用屁股量了一下, 哎呀我的妈,天就跟我的屁股一样高!”

他一边唱,一边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膝盖,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滑稽表情。

整个农场彻底沸腾了。

笑声、叫好声、口哨声混成一片,在加州广袤的夜空下久久回荡。

人们笑得直不起腰,互相搀扶着。

他们笑的不仅仅是台上的“草包”,更是笑那份久违的、发自肺腑的快乐。

许多人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

陈九没有看戏,他独自一人站在议事堂的二楼,静静地看着楼下那片欢乐的海洋,

“问我天有几高?”

天有几高啊……

抬头看着满天星斗,陈九笑了笑,天地之大,海阔天高,何至于流落金山?

谁人想远离家乡,伸手去够那外国的月亮?

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安宁,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夜色渐深,农社里的欢庆还在继续,锣鼓声和喝彩声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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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马悄然驶出了堤坝的闸门,融入了萨克拉门托河谷的夜色之中。

马在萨克拉门托城里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栋位于河畔的砖石建筑前。

这里是商业区,即便是深夜,依旧很多建筑亮着灯。

门口挂着一块黄铜的牌子,上面刻着“tides Reclamation pany”(潮汐垦荒公司)。

公司的办公室占据了整栋楼的顶层,装修得极为奢华。

菲德尔·门多萨正在办公室伏案疾书。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燕尾服,桌子边还有一杯威士忌,即便是在忙碌,整个人仍然散发出一种贵气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张混血的英俊面孔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陈,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他走上前,给了陈九一个拥抱,“两个多月了,你总算肯来见我了。我还以为,你准备在旧金山呆到年底。”

“伯爵大人,”

陈九拍了拍他的后背,“要是让旧金山的贵妇们知道你躲在这里,恐怕你也清净不了吧。”

菲德尔苦笑一声,松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在这里,最近这日子,可一样不怎么好过。”

他给两人倒了酒,自己则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的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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