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问天下头颅几许(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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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伯转过身,面对着他的队伍。
“这艘船,闻起来像个臭鱼烂虾的棺材。但从今天起,它就是我们的战马。我们往北,不是为了淘金,也不是为了捕鱼。我们是去寻找一片可以站稳脚跟的海港。”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旧金山只有一个,但金山,可以有很多个。我们,就是去做那个开山人。”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说话。
他们只是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走上“水龙号”的舷梯。
当最后一个新九军的兄弟登船后,梁伯才缓缓跟上。他回头望了一眼维多利亚港,那面象征着大英帝国权威的米字旗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
“水龙号”离开码头,在灰色的雾气中划开一道丑陋的伤疤,然后缓缓驶向那片未知而充满机遇的北方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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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维多利亚的萧瑟寂静截然相反,广州黄埔港正被推向沸腾的顶点。
上百艘帆船、蒸汽船、舢板、花艇挤满了整个江面,形成一片晃动不休的、由木头和钢铁构成的浮动城市。
码头上,成千上万的人像被捅了窝的蚂蚁,嘈杂、混乱,却又遵循着某种古老的、关于生计与离别的规律在涌动。
“都跟紧了!看好自家的小崽子!丢了就喂鱼了!”
阿昌叔的声音已经喊得沙哑,他站在一艘名为“海晏号”的巨大蒸汽客轮的舷梯口,用他的身躯奋力地抵挡着拥挤的人潮。
他身后,十几个面目冷峻、腰间鼓鼓囊囊的汉子一字排开,他们是广州大盐枭派来“护送”这批货的。
盐枭的旗号在广州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们的存在,确保了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帮派敢来这里找麻烦。
在他们守护的通道里,两三百名被招募来的青壮年正排着队,紧张而又敬畏地缓缓登船。
这些人大多来自四邑和珠三角的破败乡村,他们的脸上刻着相似的饥饿与茫然。
有些人背着单薄的行囊,里面可能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小包故乡的泥土,
有些人则两手空空,仿佛他们的人生除了这条性命,已再无他物。
他们通过阿昌叔和大盐枭邹叔的渠道,在广东招募的第一批“兵源”。
这些人不是去金山修铁路、开洗衣店的,他们是被许诺了土地、枪支和尊严的未来战士。
阿昌叔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除了在广州城招募,还走遍了那些被土客械斗和官府盘剥得最惨的村落,用雪亮的鹰洋和金山的财名,将这些绝望的灵魂聚集到了一起。
“快!别磨蹭!上船就有饭吃!”
一个盐枭的手下不耐烦地推搡着一个犹豫不决的年轻人。
在队伍的另一侧,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楚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是陈九的母亲。
李兰穿着一身崭新的蓝布衣裳,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和不安。她的手紧紧抓着楚雄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汹涌人潮中唯一的浮木。
“雄仔……阿九他……他真的在那边等着我?”
李兰的声音微弱,几乎被码头的喧嚣吞没。
她临近上船,不知为何又开始担心,仍在重复那个问过许多遍的问题。
“老夫人,您放心。”
楚雄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大声说,“九哥在金山置办了天大的家业,就等着接您过去享福呢!他说了,您就是咱们所有人的老祖宗,到了那边,谁敢对您不敬,我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楚雄的话让李兰稍微安心了一些。
她身后,是一百多个来自咸水寨的陈氏族人。男女老少,拖家带口。
他们是整个宗族最后的根脉。
他们行的是最艰难的路,举族迁移。
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田产,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个远在万里之外、名叫陈九的族人身上。
对他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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