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阵斩(2 / 7)
木工作坊的阴影里,这里本该充满了锯木头的噪音和工人的汗臭,但现在,这里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野的擂动,像一面被疯子敲打的爱尔兰皮鼓。
芬尼根的手心全是冷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转轮手枪,冰冷的枪柄给了他一丝虚幻的安慰。
他带来了三十个兄弟。他最好的兄弟。他们大多都藏在隔壁的仓库里,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惯有的、亡命徒式的桀骜不驯。
但他们眼中的疑惑,却像野草一样疯长。他们能感觉到,局面有些不对劲。
“头儿,那些中国人让我们躲在这里,像一群等着被宰的猪。”他的副手,一个满脸雀斑的壮汉低声抱怨,“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芬尼根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肮脏的窗户,望向工坊的另一侧。那里,在横梁上,在木料堆后,在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都潜伏着罗四海的人。
最少几十个枪手,甚至更多。
他们像一群没有生命的影子,穿着黑色的短打,手里握着磨得锃亮的斧头、长刀和铁棍。他们不交谈,不走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种沉默,比爱尔兰人最喧闹的战吼还要可怕。
罗四海不信任他。芬尼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罗四海让他的人和自己的人混杂在一起,美其名曰“协同作战”,实际上却是监视和挟制。他甚至能感觉到,黑暗中有好几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工坊的门被推开了。
光线涌了进来,勾勒出两个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罗四海。他今天穿了一件昂贵的丝绸马褂,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仿佛他不是来参加一场伏击,而是来赴一场茶会。
可芬尼根知道,这双手能毫不犹豫地拧断任何一个人的脖子。
罗四海带着人从内陆踩到维多利亚港,也是带人在街头巷尾砍杀过的。
罗四海的目光落在了芬尼根身上,笑容更盛了。
“芬尼根先生,你的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他用一种带着浓重广东口音的英语问道,那语调听起来客气,却带了丝滑稽。
“当然。”芬尼根从阴影里走出来,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他们已经等不及要见识一下亚瑟·金先生的财富了。”
“很好。”罗四海点了点头,“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活捉。他的保镖,直接杀了没关系。但亚瑟·金本人最好活着。他脑子里的秘密更值钱。”
罗四海走到芬尼根面前,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凑到芬尼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做好你该做的事。事成之后,下一船香港来的生鸦片,我立马就分一半给你。”
随后,罗四海从工坊的后门离开了。
芬尼根看着他的背影,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一个穿着长衫,看起来像个账房先生的华人管事留了下来。他对芬尼根微微躬身,说道:“芬尼根先生,老板吩咐了,待会儿金先生来了,就由您出面和他交涉,我来扮演老板。我会配合您的。”
他没回答,退回到阴影里,靠着一根冰冷的柱子,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傻子。他是一个在饥荒和压迫中幸存下来的爱尔兰人。他懂得什么时候该赌,什么时候该看。
与此同时,七号仓库的隔壁,罗四海正不耐烦地看着怀表。
“妈的,都两点零五分了,那个美国佬怎么还没到?”他咒骂道,“派人去外面那条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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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与王崇和,如同一柄出鞘利刃的锋与脊,立于队伍的最前端。
在他们身后,是二十名从捕鲸厂的血水中淬炼出的汉子。
他们是沉默的火山,呼吸粗重,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怒火。
这里面有些人一路从古巴跟到这里。
他们的怒意和杀气,并非始于某个宏大的理想,而是源自地狱。
在甘蔗园,他们曾是一群被剥夺了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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