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搭台(1 / 11)
雨,停了。
血,却没有停。
陈九的鞋踩在花园角地面上薄薄一层的积水里,溅起的不是泥水,还有心中的惊怒和惶恐。
他的人像一阵风,一阵从黑暗深处吹来的、带着杀意的风,卷到了秉公堂的门前。
门?
哪里还有门。
两扇厚实的木门,如今只剩下些挂在门框上、烧得焦黑的碎木条,像被啃烂的骨头。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是硝石、硫磺、焦木,还夹杂着……血肉被撕开后特有的腥味。
秉公堂,塌了半边。
土质霹雳炮的威力,远比想象中更恶毒。
炮弹里裹着的,不是圆润的实心弹,而是铁砂碎石。
这些东西在炸开的瞬间,变成了成百上千把最恶毒、最细小的刀,向着四面八方飞溅,收割着堂内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地上,墙上,梁上……到处都是被撕裂的痕迹。
有些木板墙被直接砸穿,留下一个不规则的破洞。头顶的梁柱被砸断,导致部分结构坍塌。
二楼半数塌了下来。
灰尘还没完全落完,和地面上的血已混在一起凝固,变成了暗褐色。
几具尸体,以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姿态,横七竖八地躺在废墟里。
他们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像是被无数只饿疯了的野狗狠狠撕咬过。
一个值夜的汉子,胸口被一整块碎铁片贯穿,将他的身体死死钉在墙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另一个,半边脸都被削掉了,白森森的牙床裸露在空气中,一只空洞的眼窝里,还嵌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景仁!”
陈九的吼声嘶哑,像一头受伤的狼。
他冲了进去,在倒塌的房梁和破碎的桌椅间寻找,还没看到那个教书先生,倒是先找到了一个老人。
赵镇岳瘫倒在太师椅的残骸旁,他那身黑色绸衫被鲜血浸透,胸腹间是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隐约能看到里面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骨头。
他的喉咙还被人撕开一道口子,临死前喷出了大片血沫,染红了半张脸。
“赵伯……”
陈九顾不上多说,赶紧招呼后面的人搭手施救,自己又开始翻找。
刘景仁就躺在不远处,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腿被倒下的横梁砸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上半身夹在桌子和横梁中间,额角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昏死过去,脸上满是灰尘和血污。
在二楼办公的傅列秘,不知道被什么挡了一下,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
只是摔断了腿,此刻渐渐惊醒,正抱着自己的小腿,发出痛苦的哀嚎,与这满堂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九的眼睛瞬间红了。
不是悲伤的红,不是愤怒的红。
那是一种……很平静的红,像一片凝固了的血海。
他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探刘景仁的鼻息,手却抖得厉害,几次都落不下去。
他怕。
他怕这最后一点生气,也在他指尖流逝。
“九爷……”
黄阿贵跑得慢了一步,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声音都颤了,“快……快救人!去请郎中!”
他指挥着手下的弟兄,七手八脚地开始清理现场,将伤者小心翼翼地抬到还算完整的地方。
王崇和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了一眼陈九,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哀嚎的鬼佬。
然后,他缓缓地、无声地,退了出去。
他的身影,像一缕青烟,消失在门外深沉的夜色里。
他不需要命令,也不需要言语。
怒气和杀意冲到心口,沸腾到极点,反而失语,逐渐变得沉默。
陈九盯着几个临死的去了秉公堂后巷的义学。
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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