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条(3 / 5)
公报》。
市政厅悬红五百追缉“辫子党”的标题下,模糊的照片里依稀能见几个蒙面人拎着煤油桶。
“现在全城的白皮狗都疯了!要不是有人举报说辫子党的几个贼窝…”
老头突然剧烈咳嗽,“怕不是火也要烧到咱们这里来!”
陈九皱了皱眉头,“鬼拍后尾枕,一场火烧出成地豺狼。”
“归根到底,金山的大华商争着做良民,跟鬼佬的官员勾手指,站在一起肩贴肩,才不管底下人的死活,六大会馆忙着向新移民收保护费,开赌档鸦片馆挣钱,至公堂主动切割黑帮成分,才让这些目空一切的疯癫烂仔上位。”
“现如今,来金山的同胞兄弟天生一盘散沙,想要不被人欺负。不是去同乡会馆拜码头,就系落黑帮社团做四九仔卖命,要不就是老老实实交平安银,没有的选。”
梁伯点点头,“你读过书,日日看报纸,还是比我老汉醒目,看的长远。”
他叹了一口气,“所以咱们要替人出头,恐怕是要跟外面这些往窝里捞钱的对着干啊。至公堂容得你几耐?话唔定听日看清了你的路数,就第一个做了你这个红棍。”
“算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讲啦,萨架缅度(萨克拉门托)点杀出条血路?阿忠讲到口水干都唔明。”
“那汉子你也知道,是个嘴笨的。”
陈九点点头,由遭遇炸铁轨、火烧工业区讲到大雪对枪。
讲到最后谈判,梁伯烟锅早凉透,忍不住骂出了声,“叼…真系阎王簿都勾唔晒你条命…
他终是几次叹气,也没有抽烟袋的心情了。
后生仔太能干,日日同阎王搏命,除了心痛,倒也让他自责自己没用,除了带人砍杀,这种费脑子的活计已经不顶事了…..
说完之后,两人沉默着吹着海风,突然底下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林怀舟的识字班下课了,好多人涌了出来。
陈九说,“走吧,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得空就一直在想,得用一下黑板。”
“咱们一起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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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鲸厂的炼油房,林怀舟还在擦黑板,见他和梁伯走进来,以为他们有私下的话要说,女先生攥着抹布退到墙角,蓝布衫蹭上一片白痕,垂着头便要往外走。
“林先生。”陈九的声音像块粗粝的礁石,截断了她的脚步,“劳烦去喊卡西米尔、张阿彬、王崇和……”他挨个点过人头,顿了顿,补了一句,“要快。”
林怀舟手指绞着抹布,低声应了。
门外忽然晃过道青衫影子。“何生,”
梁伯的烟杆“咚”地敲在门框上,“灶房的粥饭要凉了。”
刚睡醒的白纸扇揉了揉眼睛,干笑两声退到外面。
老头冲哑巴仔使了个眼色,孩子立刻抱着火铳蹲到门墩上,独眼瞪大。
梁伯还是觉得不放心:“阿忠!带人看好前后门!边个再探头探脑,当贼仔打!”
屋外海浪拍岸的声音隐约可闻,像某种不安的躁动,搅动着炼油房的沉默。
卡西米尔的黑皮肤泛着油光,斧头柄还握在掌心,看了一眼有些压抑的气氛坐到了一边;王崇和抱臂靠在黑板旁,马刀放在手边。
黄阿贵正要套车出门,被临时喊了过来,刚想热情招呼几声九爷,见众人都严肃,也乖乖坐下。
“叼!老子裤裆都要被咸水泡烂了!”
张阿彬人未到声先至,湿漉漉的裤脚在门框上甩出一串水花。
这船老大赤脚踩着地板,腰间插着的短刀不小心撞上门板,刚喊了两句就立刻闭上了嘴巴。
卡洛律师眼屎还没擦干净,就被巡逻队的人匆匆带过来,刘景仁顺手扶了他一把。
陈九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指腹捏着翻毛的小本子:“今日叫各位来,不是要下命令。”
他掀开本子,露出密密麻麻的粤语字迹与炭笔圈画,“我陈九读过几年私塾,脑壳比不过几位先生,带兵打仗也是远不如梁伯,这十条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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