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君不见(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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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桂新喉结滚动。他仿佛看见金灿灿禾浪在臭沼翻滚,见惯驼背的华工终于挺直腰骨。

但这么多年战争和走难养成的戒心仍是顶住心口:“抽水筑基要几多人力?火铳粮草点张罗?白鬼来抢点算?”

“所以要练兵。”

陈九叩了叩桌面。

“保善队还要再收些胆大心细的,朝晚操枪,新叔你带老兵落场教。垦荒钱、谷种钱我包。”

陈桂新猛地站起,险些撞翻木凳。之前广西闹大饥荒,起事时操练的兄弟甚至都吃不饱。

当年若能有这样的筹划,何至于……老汉突然行了个大礼,抱拳时声音发颤:“九爷,之前系我眼生萝卜。呢铺千秋大业,预埋我陈桂新!”(九爷,先前是我老眼昏花。这桩功业,算我陈桂新一份!)

陈九扶他起身,朝阴影里招手。

“你认实,呢个鬼佬叫格雷夫斯。”

“以后他就是农场明面上的东家,两成归他,两成收益归你带的保善队。”

陈桂新愣了一下,“九爷讲笑咩?揾白皮买地顶锅我明,但两成.……”

“就这么定!剩低四成散俾全体华工!”

陈九看着眼前老汉的眼睛,“买地钱我出,分文唔要。”

“等禾胎爆肚,我要开间米行。粒粒新米都要过我手秤。”

陈桂新微微皱了皱眉,“九爷,我知你不是做善堂……”

“善堂?”

“我当然不是做善事。”

陈九说,“我要萨克拉门托每间洗衣房、每座鱼档、每条舢板都听我陈九的令!”

“你欲行太平之事?”陈桂新顿时警觉。

陈九摇头掀开草帘,月光漏入窝棚。成百华工围住火水炉分猪腩肉,细路仔食饱在老豆心口扯鼻鼾。

“可能吗?”

“洪门山头多,同乡会讲血脉,我要的是个不过是个公字。桂新叔,你在河谷躲藏时可曾分过广府佬、潮州佬、福建佬?”

“在鬼头仔眼皮底摞命搏,博一个堂堂正正,挺直腰骨嘅气!”

“好似而家各个缩头鹌鹑各霸山头,行唔通!必要拧成一股麻绳!”

“既然冇人够胆做,就等我来开呢铺牌!”

“而家我手里攥着人和枪,难道揽住金山银山看着兄弟食猪馊?由得班白皮鬼日日嗌黄皮狗?”

“我知,这件事急不来。急起上来就似蚁蝼被人碾碎。”

“要学疍家佬放网,慢慢落钉,等班白皮醒觉一切都晚!”

他转身话头急转:“至公堂的名头暂时用住。后面,我要重开山门。三藩市、萨克拉门托、洛杉矶……有华人的地头都要插我哋支旗。”

“三藩设总舵,萨克拉门托就是第一个分堂。”

陈桂新瞪大了眼,口不能言,只是怔怔地看住。

灶房飘来蒸肠粉的米香。陈九掰开竹筷,将最大块的烧肉夹到陈桂新碗里:“明日带人跟格雷夫斯圈地,连成片的洼地才好布防。”

“以后这片地、这摊事就交给你,能不能得个富贵就看你怎么做。”

陈桂新才缓缓点头应下了。

那边,有人喝了几口酒已经开始唱歌。

火堆边有个醉佬扯开破锣嗓:

“妹呀靓,靓过三月红棉开

哥有心,龙船划破九重海 ”

船工忍不住高喊,“丢!喉咙生锈就收声啦!”

“听我的!”

“昨日拍岸涌水浊,今朝出海鱼满舱

阿妹煮得咸鱼粥,阿哥撒网再落塘 ”

有个老华工顿时感觉不服气,“哈!你们想揾女梳皮啊?等我整首真真正正的咸湿歌过你瘾!”

“嘿哟...

西濠涌水浊过鬼佬眼

东堤鱼跳上妹仔船

三更艇仔粥滚烫

四更阿哥裤头松……”

全场爆出粗野大笑。

一片欢声笑语中,一开始还小声唱,后来慢慢声音变大,几番酒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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