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总是要吃饭的(2 / 3)
盖因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在皮肤,头发、仪态谈吐间展露无遗,装也装不出来。
她此刻用唐人街买来的墨,狼毫在刨光的红松板上悬停良久,终是落下“华人渔寮”四个颜体大字。笔锋藏钩处隐现峥嵘。
“好!”梁伯吐出一口烟,带头大笑,“比鬼佬的洋文气派!”
张阿彬站在一边盯着看,随着毛笔书写忍不住压抑了呼吸,看见林怀舟顺利收尾,缓缓舒出一口大气,心里感慨良多。
这么多渔民的指望、自己期待的景象终于是一点点在完成了,这如何不令人喜悦。
“真好!先生就是有文化!”
老木匠笑得合不拢嘴,也直呼写得好,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墨迹收起来,准备糊裱到木板上阴刻。
没过多会就干了起来,木屑纷飞,他哼着含糊不清的老家民谣。
“天海苍苍,好儿郎,斩得龙宫借柱梁……”
刨花在风里盘旋,风卷来腌鱼的咸香。冯师傅正在灶台前颠勺,虾干在热油里炸得金黄酥脆,混着蒜末的焦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正午炊烟升起时,一百多号人各自围坐在新做的木桌前。
老冯知道陈九他们夜晚大战之后,非要兴师动众地弄一桌菜给他们养身体,正好第一批腌鱼、鱼干、虾干做好了,拿来一起做菜。
腌鱼在陶瓮里闷了七日,豆豉与老姜的辛香沁入肌理。冯师傅小心用刀打开瓮口封泥,鱼身已裹上了琥珀色,在正午阳光下十分漂亮。
这一坛用了好料,是冯师傅亲自腌的。
他清洗过后拿去蒸熟端了过来。
“九爷,尝尝这个!”他献宝似的端上,另一只手端着烧的风干鱼块。
说罢转身就走,没一会又端来一盘白灼虾配酱汁,早上刚捕上来的。
阿昌叔带人巡逻完,一进炼油房的门就连连感叹,坐下就要伸筷子,被梁伯一烟杆敲中手背:“等阿九动箸!”
阿昌环视一圈,笑了笑没说什么。老哥开始维护起后生的威严,他自是支持的。
陈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众人都等着他,赶忙夹了一筷子,这才正式开饭。
马来少年阿吉嚼着鲜虾嘟囔:“好正!真系好食到唔得了!”话音未落就被小伙伴阿福敲了头:“食勿言!”
陈九却食不知味。
他凝视着“华人渔寮”的匾额,想起昨夜浴血突围时瞥见的街巷,那些写着“洗衣”、“杂货”的中文招牌,在烈火中烧成焦黑的残骸,总觉得这口饭吃着莫名惭愧。
“九哥,趁热。”林怀舟被安排坐到了他旁边,陈九也没注意,她轻声劝食,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墨渍。
“食罢。”他转头正对上林怀舟的眸子,赶忙错过眼神,猛地扒进大口饭。
远处礁滩上,刘晋的尸首正在焚化,青烟与炊烟绞作一起,盘旋着消逝在太平洋的风里。
王崇和独自一人坐在海边,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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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梁伯吃饱了,抹了把嘴用烟杆戳了戳腌鱼桶,“这腌鱼肯定赚钱,赚的银纸,够给火枪队添新枪了。”
他扭头又冲冯师傅高声喊;“老冯,好手艺!我个老头子我都快死咗还能够日日食到呢啲,够本啦!”
冯师傅赶紧笑,“梁阿哥,你讲乜野吖,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您总要多活些日子的。”
等几人笑过,陈九拉着梁伯坐到一边说话,“我这些天一直在想,点样也不好做个哑巴,不然的话咱们在这偏僻的捕鲸厂,消息不通,哪天被人打上门也唔知。”
“我同你商量商量,你看看可不可行。”
“我计划再开几家铺位,冯师傅的店还得开起来,店开大一点,开个酒楼,做的高端一点,最好能吸引鬼佬来食饭,酒楼向来三教九流都有,消息最为灵通,咱们去十几个人,帮厨,杂役,清洁需要的人不少,趁机收集消息。”
“另外,再开几家鱼档,唐人街一家,南滩的主街上一家,每天消息汇总过来,咱们也不至于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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