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梦不成真(1 / 4)
姚师傅一边咳嗽一边还激动不已,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闻言更是赶忙连连作揖(动作幅度太大,把他别在腰带后的小榔头都给晃掉了,“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吓得旁边的小徒弟一激灵):“咳…咳…东家您放一百个心!
小的早就瞅着那几个小子了,干活麻利,脑子也活络!
您就擎好吧!
等这边作坊运转顺畅了,酒香飘出来了,老姚我立马收拾行囊…不!
连夜打马!
即刻启程奔赴长安!
保管把咱们这江南的玉液琼浆,也灌满长安城那御河两岸的杨柳堤!”
他那张圆脸上堆满了憨厚又充满干劲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长安街头人手一杯“兰香坊”
的盛景。
正说着,旁边一个正在和泥巴的学徒好奇地插嘴问:“姚师傅,那咱们长安的酒坊,是不是要酿比江南更大的酒啊?”
姚师傅立刻板起脸教育:“憨娃!
大小不是关键!
酒品如人品,讲究的是地道!
纯正!
懂不懂?长安是大地方,咱就得拿出最精最绝的活儿来!
不能砸了招牌!”
他转身对我们又是一笑,“东家夫人您别笑话,小子们不懂事。”
交代完毕,心头最后一丝牵挂也就如同这晨雾般渐渐散去。
嗯,是真的散去,太阳晒得人开始冒汗了。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鸟叫得欢。
一辆被姚师傅拍胸脯保证“轻便灵活,包您满意”
的桐油马车,吱吱嘎嘎、咿咿呀呀地驶出了浣花别业清幽的大门。
这马车大概是太“激动”
了,车轮滚动间,那声音像是在配合清晨的鸟叫合奏一曲不协调的二重奏,又像是随时可能散架的老风箱。
它不屈不挠地碾过乌程湿润石板路上残留的点点晨露,一路响着,摇摇晃晃,义无反顾地向着东北方向的繁华大城——苏州进。
此行李冶只带了丫鬟春桃随行。
春桃这小妮子,此刻正撅着屁股努力把自己缩进已经满满当当的车厢一角,试图在她那“精减再精减”
但依然显得过分硕大的包袱和自己之间挤出一丝空隙,嘴里还嘀嘀咕咕:“小姐…不是我说…这药炉……塞这儿真不会绊倒咱们吗?还有这口您非要带的锅…我怎么觉着…哎哟!”
一个拐弯,锅盖勇敢地撞上了药炉,出一声清脆又悠扬的“铛啷啷啷……”
,在清晨的薄雾中传出去老远。
我掀开车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被薄雾轻笼的乌程轮廓,那念兰轩分号的工地架子影影绰绰,似乎还能闻到新木头的清香。
朱放的豪言壮语、陆羽的心神不属、姚师傅坚定朴实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
车轮滚过,带走的是身影,留下的是沉沉的责任和同样沉甸甸的、对乌程未来的期许。
“春桃,”
我叹了口气,“把锅抱着,别让它和药炉打架了。”
车厢里传来春桃生无可恋的回答:“哎…小姐…奴婢尽力抱着…可这锅它有它自己的想法……”
伴随着锅与炉再度相亲相爱的“铛铛”
声,我们的马车,一路唱着不怎么动听但绝对难忘的“行进交响曲”
,颠啊颠啊,颠向了苏州。
那锅与炉的“协奏”
,俨然成了我们这趟行程最“幽默”
的背景音。
车窗外,江南初春的田野风光飞快地向后退去,我的心情却有些复杂,既有对长安的归心似箭,又有一丝对苏州探查结果的莫名悬心。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终于在几日后,驶入了繁华依旧的苏州城。
熟悉的市井喧嚣扑面而来。
我们直奔念兰轩茶肆总号。
马车刚在后院角门停稳,早已得了消息的月娥和杜若便迎了出来。
月娥一身便于行动的藕荷色劲装,衬得身姿更加窈窕灵动,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些许风尘,但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明亮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