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君心似海(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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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侧殿,熏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份无形的凝重。
陈暮将一叠奏章轻轻推至庞统与徐庶面前,指节在紫檀木的桉几上叩了叩,出沉闷的声响。
“看看吧,巢湖大捷的庆功酒尚未完全冷却,这弹劾的劄子,还有为魏文长叫屈的军中上书,便已堆满了孤的桉头。”
庞统拿起最上面一份,快扫过,虬髯下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诮,随即递给徐庶。
徐庶阅毕,眉头深锁,将奏章放回原处,默然不语。
“攻讦伯言的,无非是说他在江北新政上‘操切峻急’,‘与民争利’,导致‘士绅怨望’。
更有甚者,将魏延违令之事,归咎于伯言‘御下无方’,‘不能服众’。”
陈暮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而为魏延叫屈的,则言其勇烈无双,历阳夜袭有功,却遭大都督压制,心中郁结,恐寒了猛士之心。”
庞统嘿然一笑,打破了沉寂:“主公,此乃意料中事。
伯言登顶人臣,权柄熏天,又推行新政,触及旧利,若无谤议,反倒奇怪了。
攻讦新政是表,忌惮伯言权势才是里。
至于魏文长……其性如燎原之火,一点即着。
大都督用兵如神,算无遗策,却也难免将这头勐虎的性子算得过于通透,少了些人情抚慰。”
徐庶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主公,伯言之心,皎如日月。
新政虽有阵痛,然确是强固国本之良方。
至于御下,军法如山,岂能因将骄而废弛?若因谤议而动摇伯言,无异于自毁长城。
魏将军虽勇,然违令在先,岂能因功而掩过?若过度安抚,恐助长骄纵,日后更难约束。”
陈暮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镇纸:“二位所言,皆有道理。
伯言不可动,新政不可废。
然朝野平衡,人心向背,亦不可不顾。
尤其是魏延,其怨不平,终是心腹之患。
士元前番‘调虎离山’之策,孤思之,觉得可行。
只是,这‘虎’调往何处,如何安置,方能既解当前之困,又于国有利?”
庞统早有腹稿,沉声道:“主公,魏文长所求,无非是独当一面,建功立业。
江北有伯言坐镇,其才难展,反而憋屈。
不若予以方面之任,使其远离漩涡,既可挥其长,亦能暂缓矛盾。
臣思之,西线荆州,面对蜀汉,虽暂无大战,然诸葛孔明非易与之辈,需有勐将镇守,且不乏小规模冲突,可满足魏延征战之欲。
或可晋升其爵位官职,委以‘荆州都督’或‘西线都督’之职,总督荆南军事,与子龙互为犄角。”
徐庶微微皱眉:“西线关乎吴蜀盟好,魏延性子刚烈,若其主动挑衅,引边衅,岂非弄巧成拙?”
庞统道:“故需明示其责,划定界限。
可令其以防御、练兵为主,无主公明令,不得擅启大规模战端。
同时,子龙老成持重,可从中斡旋。
此策关键在于,主公需亲自召见魏延,推心置腹,既肯定其功,申明其过,再予以重任,示以恩宠信任,或可化解其心中块垒。”
陈暮沉吟良久,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有了决断:“好!
便依士元之策。
孤意,晋升魏延为车骑将军,位同三公,以示尊崇。
任命其为西线都督,总督荆南诸军事,镇守江陵,协助子龙,加强对蜀汉之防御态势。
其原有部曲,可择其精锐带往西线。”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孤会亲自召见他,陈明利害,予其临机决断之权,但亦会严令,不得先破坏吴蜀盟约。
希望他能体会孤之苦心,在荆州一展抱负。”
庞统与徐庶相视一眼,皆躬身道:“主公英明。”
此策若能成功,确可一石三鸟。
但他们都清楚,魏延之心,深似海,这步棋是化解干戈,还是火上浇油,犹未可知。
历阳,征西将军府。
夜色深沉,书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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