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孤臣血泪(2 / 3)
亦防我军。”
徐元接口:“然其历经内乱,兵疲民困,此时用兵,实乃强弩之末。
主公,我军准备已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充分,是否……”
陈暮抬手,止住了徐元后面的话。
他走到巨大的荆州、扬州区划图前,目光锐利如刀。
“孙权欲动陆逊,此乃我方天赐良机,但并非我们亲自下场的信号。”
他的手指划过丹阳与豫章的交界,“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
士载,”
他看向邓艾,“你庐陵兵马,继续施加压力,但攻势可稍作调整,对韩当部,以威慑、骚扰为主,使其不敢妄动;而对丹阳方向……适当‘网开一面’,做出我军无意介入其内部事务的姿态,甚至可以……让出之前占据的、靠近丹阳的几个无关紧要的哨卡。”
邓艾眼神一亮:“主公之意,是欲麻痹孙权,使其放心对付陆逊?同时向陆逊示好?”
“示好谈不上,”
陈暮摇头,“是给他一个选择,也给孙权心里再扎一根刺。
让孙权觉得,陆逊哪怕不反,也随时可能‘被反’。
我们要做的,是磨利自己的刀,等待他们两败俱伤,或者……等待陆逊走投无路的那一刻。”
他的策略,如同最高明的猎手,不急于扑杀,而是不断驱赶、分化猎物,等待其精疲力竭、自露破绽的瞬间。
丹阳的气氛,比建业更加凝重。
吕范部异动的消息,以及边境上交州军“反常”
的后撤,如同两片巨大的乌云,压在宛陵城上空,也压在每一个丹阳将士的心头。
所有人都明白,风暴即将来临,而风暴的中心,就是他们的太守,陆逊。
军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安的骚动。
有激进的年轻将领暗中串联,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拥戴陆逊,索性反了,“清君侧”
的旗帜吴郡能用,丹阳为何不能用?也有老成持重的军官忧心忡忡,认为无论如何不能背负叛臣之名,应主动向建业请罪,或交出兵权,以保全自身和丹阳军民。
这些暗流,陆逊岂能不知?这夜,他将几名最重要的部将召入府中。
没有烛火通明,只有一盏孤灯,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外面的传言,我都知道了。”
陆逊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得可怕,“诸位跟随我陆逊多年,辛苦了。”
一句话,让在场诸将心头皆是一紧。
“府君!
建业不仁,休怪我等不义!
您一声令下,我等愿誓死相随!”
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激动地说道。
“放肆!”
陆逊勐地一拍桉几,声音虽因虚弱而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言日后休得再提!
我陆伯言,世受国恩,岂能做那乱臣贼子!”
“可是府君!
孙权他听信谗言,自毁干城,何曾念及国恩?他对您……”
另一名将领也忍不住反驳。
“住口!”
陆逊厉声打断,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纵使君要臣死,臣亦只能……引颈就戮!”
他说出“引颈就戮”
四个字时,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痛楚。
这不是虚伪的表演,而是他内心信念与现实残酷碰撞后,残存的、也是最顽固的坚守。
“我今日叫你们来,不是商议反与不反。”
陆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是告诉你们,无论建业来的是诏书还是刀兵,我陆逊,绝不会踏出丹阳一步,也绝不会对同袍举起刀剑。
尔等……若惧祸,可自寻出路,我绝不阻拦。
若还愿认我这个太守,那么,守好丹阳,不让外敌踏入一步,便是尔等唯一的职责!”
他给出了他的最终选择:不反,不降,不战(对内),只守(对外)。
这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固执,也是一种在绝望中,对自身信念和江东社稷最后的、孤独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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