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盟后余波(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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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署《鄱阳条约》后的建业城,白日里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车马依旧在青石板路上碾过,商贩依旧在沿街叫卖,但若细心观察,便能察觉那弥漫在空气里的异样。

茶楼酒肆中,士人压低的议论声中总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市井巷陌间,百姓谈及“湖口泊船”

、“交州货税”

时,脸上也难掩困惑与一丝屈辱。

这份屈辱感,如同江南梅雨时节的湿气,无声无息地浸润着这座江东心脏之城。

而吴侯府,便是这屈辱感汇聚最深最重之地。

深夜的宫阙,失去了往日的笙歌曼舞,只剩下巡夜卫士沉重的脚步声和更梆单调的回响。

孙权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寝殿内,殿内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灯烛,将他略显佝偻的身影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扭曲晃动,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御案上,摊开着几份今日送来的普通奏报,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中反复翻腾的,是霍峻那冰冷如铁的目光,是马谡那看似恭敬实则暗藏锋芒的言辞,是张昭、顾雍等老臣在他最终拍板时那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更是程咨、韩当等将领那紧握拳头、指节白的沉默。

“弱国……无外交……”

他沙哑地低语,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空洞。

曾几何时,他孙权坐断东南,虎视天下,联刘抗曹,何等的意气风!

赤壁的烽火,合肥的尘烟,哪一次不是与当世最强的势力掰手腕?可如今,竟在自己的宫殿里,被一个昔日籍籍无名的交州牧,逼着签下了近乎割地赔款的条约!

鄱阳湖,那是江东的内湖,是水军演武、渔歌唱晚的所在,如今却要容许他人的战船横亘其间!

还有那商路,那关税……这无异于将江东的经济命脉,亲手剜下一大块,送到了陈暮的餐盘之上!

一股混杂着愤怒、羞耻和无力感的逆血猛地冲上喉头,他强行咽下,胸腔内却如同被点燃了一把火,灼痛难当。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几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得他袍袖鼓荡,也让他燥热昏沉的头脑稍稍清醒了几分。

窗外,夜空如墨,只有一弯残月洒下清冷的光辉,勾勒出宫殿巍峨的轮廓。

望着这片他父兄奠定,他耗费半生心血经营的基业,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江东,是否真的气数已衰?自己,是否已然成了孙氏的罪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陆逊,陆伯言。

那个被他闲置在丹阳,才华横溢却又让他心生忌惮的年轻人。

若是伯言在,他会如何应对?是能挽狂澜于既倒,还是会……拥兵自重?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噬咬了他的心。

他既渴望陆逊的才能来稳定局势,又恐惧其借此机会声望更隆,最终尾大不掉。

猜忌与悔意交织,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理智。

“来人。”

孙权对着殿外沉沉的黑暗低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一名身着黑衣的心腹内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殿内,躬身听命。

“传孤密令,”

孙权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幽深,“加强对丹阳太守府,以及陆逊所有亲信部将往来的监视。

一应文书信函,无论公私,皆需秘密抄录副本,即刻呈报于孤。

还有,留意可有不明身份之人接触陆逊及其属下。”

“诺。”

内侍低声应道,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孙权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猜疑的种子,在屈辱与恐惧的浇灌下,正悄然破土,疯狂滋长。

他转身回到御案前,目光扫过那些无关痛痒的奏章,最终落在空处。

他需要钱,需要一支完全只听命于他个人的力量,不能再完全依赖那些各有盘算的世家大族了。

一个秘密筹建“内库”

和直属武装的念头,开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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