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砺剑待时(2 / 4)
孙权确派使者秘密联络长沙刘备,以及荆州南部一些态度暧昧的宗贼、蛮帅;更令人忧心的是,江东正在大规模试制一种以桐油、硫磺等物混合的猛火油,其燃烧性似乎更胜于曹军此前使用的版本。
一条条情报,如同沉重的巨石投入水面,让殿内众人的心不断下沉。
“诸公,”
曹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孙权小儿,倚仗长江天堑,抗拒王化,更欲效仿其兄,图我疆土。
今我大军新定荆州,士气正盛,岂容彼辈猖獗?南征之势,不可避免。
今日所议,乃如何南征,方能竟全功?”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各种声音。
以夏侯惇、曹仁为代表的部分将领主战心切,认为当趁荆州新附,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横渡长江,毕其功于一役。
“我军携大胜之威,何惧江东水军?只需多造舟船,训练水师,必可破敌!”
而以荀攸、贾诩等谋士则更为谨慎。
荀攸指出:“丞相,我军优势在于步骑,水战非所长。
荆州水师新降,人心浮动,未可尽信。
且长江浩瀚,风浪难测,一旦进军不利,恐有倾覆之危。
不如暂缓兵锋,稳固荆州,广积粮秣,训练水军,待时机成熟,再图江东。”
贾诩则补充道:“孙权虽年少,然能用周瑜、鲁肃之才,内部团结。
强行攻之,损失必大。
或可遣使示好,缓其心志,同时离间其内部,待其生变,方可一举而下。”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曹操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这时,他的目光扫过位列九卿之中的陈暮,开口道:“陈光禄,你曾总理南征荆州后勤,又曾在尚书台参赞机要,于荆襄情势知之甚详。
依你之见,当如何?”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暮身上。
他离开中枢已久,许多人都想看看,这位昔日深受倚重的年轻重臣,是否锋芒已钝。
陈暮不慌不忙,出列行礼,声音清晰而平稳:“回司空。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
然暮以为,此战之关键,一在于‘粮’,二在于‘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长江天险,舟师之利,确为江东屏障。
我军欲渡江,所需战船、水手、粮草辎重,皆数倍于陆战。
荆州新附,民心未安,仓廪不实。
若大军骤,粮道绵长,全靠江北转运,耗费巨大,且易为江东水军袭扰。
此乃‘粮’之难。”
“其次,‘心’之难。
荆州士民,迫于形势而降,其心未必尽附。
刘备在长沙,素有虚名,若与江东内外勾结,则荆州后方堪忧。
即便我军主力渡江,若荆州有变,则前功尽弃。
故,稳定荆州,抚辑流亡,使降将归心,士民安业,确保后方无虞,其重要性,不亚于前线争锋。”
他没有直接反驳主战或主和的任何一方,而是从一个更务实、更基础的角度切入,点出了南征面临的核心挑战——庞大的后勤压力和潜在的政治风险。
“因此,暮之浅见,大战不可避免,然时机与策略需极尽斟酌。
当务之急,乃是加整合荆州水军,选拔忠勇之将统之;于江北要地广设粮仓,囤积物资,并训练护粮水军,确保漕运畅通;同时,遣能吏干员赴荆州各郡,宣抚地方,清查户口,稳固统治,尤其需重点防范与江东接壤之长沙、江夏等地,对刘备等潜在不稳者,或严密监控,或设法调离。
唯有后方稳固,粮道畅通,前线大军方能无后顾之忧,与江东一决雌雄。”
他的言条理清晰,既看到了困难,也提出了具体的应对方向,没有空泛的议论,全是扎扎实实的事务性思考。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许多人露出思索的神色。
曹操看着陈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
陈暮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审视与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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