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潜流涌动(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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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衙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程昱端坐上,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出沉闷的笃笃声。
陈暮垂手立于下,将昨夜追捕的详细经过,包括西山伏击、赵六口供、甄府围困、追击污物车直至其坠河、车夫失踪、车厢空无一人的情形,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禀报了一遍。
他语气平静,条理清晰,但微微低垂的眼睑和袖中悄然握紧的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挫败与不甘。
“……此役,虽挫其西山纵火之谋,格杀擒获其党羽十余人,然恶沮鹄在逃,其金蝉脱壳之计得逞,是暮谋划不周,行动迟缓,请程公责罚。”
陈暮最后沉声说道,深深一揖。
程昱敲击扶手的声音停了下来,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陈暮身上,并未立刻说话。
沉默在厅堂中蔓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良久,程昱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责罚?若能以责罚换回沮鹄头颅,老夫第一个领受。”
他微微摇了摇头,“此事,非你一人之过。
戒严令传递不及,各门守军反应迟滞,皆乃缘由。
沮鹄此獠,狡诈远预期,其对邺城防务、信息传递乃至人心把握,皆有其独到之处。”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然,经此一役,亦非全无收获。
其一,确认沮鹄核心党羽折损大半,其势已衰。
其二,逼其使出这‘金蝉脱壳’之计,虽使其走脱,却也意味着其在邺城已难以存身,至少,甄府这个最重要的据点,他不敢再轻易动用。
其三,……”
程昱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陈暮,“……暴露了吾等内部协调、信息传递之弊。
此战,败不在刀兵,而在枢机。”
陈暮心中凛然,程昱此言,直指要害。
他们输在了情报传递的度和执行的协同上。
“当务之急,”
程昱走回案前,语气斩钉截铁,“一,严密监控甄府,但其重点,非止于沮鹄,更要查清其内部还有多少暗线,与外界尚存何种联系。
甄宓‘病重’,是真是假?若真,沮鹄为何选在此时撤离?若假,其所图为何?二,全力追查沮鹄去向。
水路、陆路,通往塞外、荆州乃至江东的所有渠道,皆需布下眼线。
其三,内部整肃!
传令各门守将、巡城司、驿传系统主官,即日起,凡军情政令,传递稍有迟误者,严惩不贷!
完善紧急情况下的联络与响应机制。”
“暮,遵命!”
陈暮肃然领命。
程昱的部署,老辣而周全,既针对眼前,又着眼长远。
带着程昱的指令,陈暮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寂静的甄府。
围府的兵卒并未撤离,但已由明转暗,化整为零,将甄府监控得如同铁桶一般。
陈暮加派了人手,对甄府所有人员的背景进行更深层次的核查,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仆役、嬷嬷,甚至负责倾倒污物的粗使下人。
同时,他请动了州府内一位医术精湛、且与各方势力瓜葛较少的老医师,以官方的名义,再次进入甄府为甄宓诊病。
老医师回来后,向陈暮禀报:“陈曹属,甄夫人之病……甚是蹊跷。
观其脉象,浮沉不定,气血两亏,忧思郁结之症确是不假,且已入膏肓。
然……老夫观其眼底深处,似有一丝清明挣扎,不似全然放弃生念之人。
且其贴身侍女,神色间虽有悲戚,却无慌乱,行事井井有条,倒像是……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陈暮咀嚼着这四个字。
是准备后事?还是准备应对盘查?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府内可有异常?”
陈暮追问。
“异常……倒有一处。
老夫告退时,无意间瞥见其内院一小佛堂,香火颇盛,但供奉的并非寻常佛像,而是一尊尺余高的黑石雕像,形态古朴,不类中土样式,老夫孤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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