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风雨如磐(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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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低声交谈,神色紧张。

见他出来,两人立刻噤声,恭敬地垂而立。

陈暮心中冷笑,这甄府,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回到署衙,案头放着一封来自许都的信,是徐元(元直)的笔迹。

陈暮精神微振,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刻,挚友的来信总能带来一丝慰藉。

他拆开火漆,展开信纸。

徐元的字迹依旧洒脱不羁,开头照例是问候与调侃,询问他在“河北繁华地”

是否乐不思蜀,又玩笑般提醒他莫要被北地胭脂迷了眼。

读至此处,陈暮紧绷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看到了老友那促狭的眼神。

然而,信的内容很快变得沉重起来。

徐元在信中提及,许都近来亦不平静。

荀彧先生愈沉默,常常独坐尚书台,望着一方小小的庭院出神,背影萧索。

朝中一些忠于汉室的老臣,私下里对曹操晋位国公、加九锡的呼声颇有微词,暗流涌动。

他还隐晦地提到,似乎有人在暗中打探陈暮的底细,包括他早年在颍川的经历。

“……明远,树欲静而风不止。

邺城虽远,然牵一而动全身。

愚兄在许都,亦感山雨欲来。

望弟一切小心,处事更需圆融周详,勿授人以柄。

遇难决之事,可多请教程公。

另,荀公近日偶染小恙,精神不济,弟若有暇,可去信问候……”

信读完了,陈暮缓缓将信纸折好,收入怀中。

许都的暗流,果然与邺城息息相关。

有人不仅在邺城给他制造麻烦,还想在许都挖他的根脚。

而荀彧的病……恐怕更多的是心病。

那个曾指引他前路的君子,如今却困于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日渐消沉。

想到这里,陈暮心中一阵酸楚与无力。

他提起笔,想给徐元回信,也想给荀彧写一封问候的信函。

但笔墨悬停良久,却不知该从何写起。

最终,他只给徐元回了一封简短的信,报了声平安,感谢提醒,并嘱托他代为探望荀彧,其余种种,尽在不言中。

是夜,月暗星稀。

陈暮摒退左右,独自在值房内。

案头灯烛摇曳,将他沉思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将那方黑色“砥石”

置于灯下,仔细端详。

石头表面光滑,颜色沉静,在烛光映照下,内里仿佛有细微的光点在闪烁,那是历经千万年冲刷磨砺留下的印记。

他想起郭嘉评价此石“外润内刚,堪磨利器,亦堪承重”

,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从颍川小吏到如今置身于这天下棋局的漩涡中心。

“承重……”

他低声自语。

如今承担的,不仅是事务性的工作,更是人心的较量,是局势的平衡。

沮鹄的阴险,甄宓的复杂,曹操的雄猜,程昱的冷厉,张辽的直率,崔琰的刚正,徐元的关切,荀彧的苦闷……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而他身处网中,必须时刻清醒,步步为营。

他伸出手指,轻轻划过砥石冰冷的表面。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他想起了故乡的溪流,想起了初入行伍时的懵懂,想起了荀彧教导他“为吏当持正守心”

,想起了郭嘉临终前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

“持正守心……”

陈暮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

在这浊世之中,保持本心何其艰难。

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立身之本。

如同这砥石,无论水流多么湍急,环境多么恶劣,其内里的坚硬,从未改变。

他不需要变得像程昱那般酷烈,也不需要像郭嘉那般跳脱,他只需要成为陈暮,成为这块默然承重、不断磨砺的“砥石”

忠于职责,守护该守护的,清除该清除的,在这风雨如磐的暗夜里,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一点明光,也守住这邺城的一方稳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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