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征服心论(1 / 3)
文华堂的风波并未随着讲座的结束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池中的石子,涟漪不断扩散。
数日后,在胡适之那间名为“观澜堂”的雅致书斋内,一场小范围的私人谈话,却因其内容的惊世骇俗,被某位参与者的“无心之失”或是别有用心者的刻意传播,悄然流入了邺城士林的暗流之中。
夜色深沉,书斋内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罗马油灯,光影在满架典籍和异域古玩上跳跃。
胡适之与三两位素来志同道合的密友围炉而坐,手捧清茶。经历了公开场合的质疑,此刻的他,在知己面前,似乎更愿意袒露一些“更深层”的思考。
“那日文华堂的年轻人,其心可悯,其情可原,然其见识,终究流于表面了。”
胡适之轻叹一声,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瓷杯,语气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惋惜,“他只看到刀兵,看到鲜血,便以为是世间最可怕的力量。殊不知,武力征服,得来的不过是疆土的表皮,是臣民屈从的肉身,却永远无法真正拥有一个民族的灵魂。”
一位友人接口道:“哦?适之兄此言,似有深意。依你之见,何为真正的征服?”
胡适之微微颔首,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某种历史的规律。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我曾深思,贵霜乃至罗马等西方列强,其铁骑虽利,其资本虽厚,然若要真正、彻底地征服华夏,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随即吐露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他们唯一有效的办法,不是武力,而是彻底征服华夏民族的心。”
炉火噼啪一声轻响,映照着友人脸上惊愕的神情。
胡适之仿佛没有察觉,继续阐述着他的“洞见”:“何为‘征服其心’?便是要让我华夏子孙,从心底里认为,我们的文化是落后的,我们的传统是腐朽的,我们的反抗是愚昧的,我们的历史是充满罪恶的。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甚至满怀感激地,去拥抱征服者的文化、制度、乃至思维方式。”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动作优雅,言语却冰冷如刀:“要让这土地上的精英,以研习他们的学问为荣,以使用他们的语言为傲;要让这土地上的百姓,认同他们的统治是‘文明的进步’,反抗则是‘历史的倒退’。当我们的孩子不再读《诗》《书》,而只识拉丁文法;当我们的士人不再以气节为重,而以融入他们的圈子为高……到了那时,刀兵无需出鞘,华夏,便已然不再是原来的华夏了。这才是最高明,也是最根本的征服。”
这番言论,已远远超出了“文化反思”的范畴,直指精神上的彻底臣服。它不再是简单地回避帝国主义,而是为帝国主义指出了一条“长治久安”的毒计。
当这番话通过隐秘的渠道传到曹云耳中时,他正在灯下撰写批驳“五鬼论”的文章。闻听此言,他猛地掷笔于案,墨汁溅满了稿纸。
“诛心之论!此乃真正的诛心之论!”曹云勃然大怒,胸膛剧烈起伏,“胡适之此言,已非迂腐,实乃投降主义之登峰造极!他这是在为侵略者献上最恶毒的计策——如何兵不血刃地亡我华夏!”
他对着同样义愤填膺的同伴厉声道:“看见了吗?他不仅要蒙上我们的眼睛,否认帝国主义的存在;他更要阉割我们的灵魂,让我们自己跪下去!此论之毒,胜过万千刀剑!若不彻底批倒批臭,我华夏精神,危矣!”
“征服民族的心”——这六个字,如同一剂裹着糖衣的剧毒,被胡适之以智者的姿态呈上。
它迅速在士林中发酵,支持者誉其为“深刻的文明洞察”,而反对者则视其为叛卖民族灵魂的“最高纲领”。
胡适之的言论,在这一刻,将其理论中潜藏的投降本质,推向了无可辩驳的顶峰。思想的战场上,硝烟味愈发浓烈。
龙骧谷,夜已深沉。
不同于邺城的歌舞升平与蜀中的血火交织,这里的夜晚是属于思考与创造的。周铄的书房,陈设简朴,唯一的奢华便是四壁堆积如山的书籍与卷宗。一盏明亮的油灯下,他正伏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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