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战俘营里的偏差——优待与改造(1 / 2)
黑石峪,燕山余脉深处的谷地。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碎石路进出。谷中二十余座木屋整齐排列,屋前开辟了菜畦,甚至还修了排水沟——这是冀北最大的赤火公社战俘营,关押着七百余名曹魏、贵霜战俘。
清晨六点,起床号响。
三连长赵大山带着五名老兵,沿着营区主路巡视。这位四十一岁的老兵,左脸颊有道刀疤,是五年前在雁门关被贵霜弯刀劈的。他看着木屋里有条不紊穿衣洗漱的战俘,眉头越皱越紧。
“王班长,”赵大山叫住负责第三区的班长,“昨晚谁值的夜?”
“报告连长,是小李。”王班长压低声音,“又出事了?”
赵大山没答话,径直走向第七木屋。推开门,屋里十名战俘正整理铺位。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药酒味——那是赤火公社配给伤员的外敷药,活血化瘀的。
靠窗的下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正慢悠悠缠裹腿上的绷带。见赵大山进来,他动作不停,只抬了抬眼。
“吴长顺,”赵大山盯着他,“腿伤好点没?”
吴长顺,原曹魏虎豹骑什长,两个月前在井陉口被俘。左腿中箭,箭上有倒钩,取出时伤得重。他嗯了一声:“托您的福,能走道了。”
“能走道就参加劳动。”赵大山说,“今天开始,去菜园。”
吴长顺手上动作停了停,笑了:“赵连长,医护说我这腿不能久站。再说了——”他指了指墙上贴的《战俘待遇条例》,“条例写得清楚:伤员可免劳动。您要违反条例?”
赵大山脸色铁青。那条例是他亲手贴的,每个字都记得:“凡放下武器之敌军官兵,一视同仁予以人道待遇。伤者医治,病者给药,保障基本温饱。通过教育改造,促其认清战争本质,自愿选择道路。”
条例没错。可这吴长顺,腿伤早该好了。三天前有人看见他在屋后单腿蹦着追野兔,利索得很。
“医护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赵大山压着火。
“自然是医护。”吴长顺重新开始缠绷带,动作更慢了,“要不,您把张医官请来问问?”
张医官,张明远,战俘营医护长。赵大山不用请也知道他会怎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要体谅”“人家是军官,养尊处优惯了”“优待俘虏是政策,别惹麻烦”。
“行。”赵大山转身就走,“你养着。”
出了木屋,王班长跟上来:“连长,这吴长顺明显装病!昨天我还看见他偷偷练拳……”
“我知道。”赵大山打断他,“可他拿条例说事,拿张医官当挡箭牌。我能怎么办?硬把他拖去菜园?到时候他往地上一躺,说伤情加重,责任谁担?”
“那也不能——”
“去炊事班看看。”赵大山径直往谷地东头走。
战俘营炊事班分两处:大灶,供给所有战俘和看守士兵;小灶,单独立在溪边,三间木屋,专属“特殊战俘”。
赵大山走到小灶时,正赶上开饭。
二十几个人排着队,从窗口领饭。打饭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战士,姓刘,新来的。他给每人碗里盛一勺稠粥,一勺咸菜,再格外加——赵大山眯起眼——加半个煮鸡蛋。
“停。”赵大山上前,盯着小刘手里的鸡蛋筐,“这是什么?”
小刘吓得一哆嗦:“报、报告连长……是鸡蛋……”
“我知道是鸡蛋。”赵大山拿起一个,鸡蛋还温着,“谁让加的?”
“张医官……说伤员需要营养……”
赵大山扫了一眼排队的人。二十几个,有真伤得重的,也有吴长顺那样的“老伤员”。一个挂着拐杖的贵霜老兵排在最前,接过鸡蛋时连连鞠躬,嘴里用生硬的汉语说“谢谢”。
“营养。”赵大山重复这个词,转向队伍,“你们都是伤员?”
人群沉默。有人低头,有人看天。吴长顺站在队尾,慢悠悠说:“赵连长,鸡蛋是张医官特批的。您要有意见,找张医官说去?”
“我不找张医官。”赵大山提高声音,“我问你们——知道这鸡蛋哪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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