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新朝雅政(1 / 2)
公元220年
邺城皇宫,登基大典的喧嚣已然散去,百官宴饮的余温却仍未从冰冷的宫殿石壁上完全褪去。
在深宫一间僻静温暖的暖阁内,炭火盆烧得正旺,映照着几张决定天下未来面孔的脸。
新帝曹丕,已褪去了那身繁复的衮服,只着一袭玄色常服,倚在软榻上。他脸上没有多少开国帝王的狂喜,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与超越年龄的冷静。
目光扫过榻前肃立的几位心腹——沉稳持重的陈群,深藏不露的司马懿,以及几位新朝的核心谋臣。
“大典已成,天下看似归心。”曹丕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然,你我皆知,这天下,并非铁板一块。民间尚有积怨,士林亦有微词。先武帝……朕之父皇,一生征战,行事果决,难免有……为人所诟病之处。”
他措辞谨慎,但在座之人都明白其所指。
司马懿微微躬身,接口道:“陛下明鉴。先武帝扫平群雄,再造华夏,功盖寰宇。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如今四海初定,当以安定人心为要。”
他话语圆滑,既肯定了曹操的功绩,又暗示了其手段带来的问题。
陈群更务实一步,他手捧着一卷初步拟定的《新朝律令疏》,沉声道:“陛下,治天下如烹小鲜。旧日疮疤,不宜再揭。然若全然无视,恐成痼疾,被宵小利用。”
他意指的,自然是那如野火般蔓延的赤火公社,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利用民怨。
曹丕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榻沿,这是他深思时的习惯。“不错。朕受汉禅,承天命,更当承……民望。”
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汉室失德,非一日之寒。那些引得天怒人怨的政令,究竟出自谁手?”
他目光如炬,看向众人,自问自答:“自然是那位……已逊位的山阳公了。”
暖阁内瞬间安静,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
陈群眉头微动,已然明了圣意。司马懿眼中精光一闪,垂首道:“陛下圣明。山阳公在位时,年少暗弱,权柄旁落,确曾下过诸多不恤民力的诏令。先武帝每每执行,亦是迫于君臣名分,内心实多煎熬。”他将“执行”二字,咬得略重。
“正是此理!”曹丕抚掌,似乎解决了心头一大难题,“父皇一生,于汉室可谓鞠躬尽瘁,忍辱负重。那些苛政,皆是出于乱命,父皇为大局计,不得不勉力维持。如今天命更易,朕既登大宝,自当拨乱反正,革除前朝弊政,与民更始!”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皇宫肃杀的夜景,声音变得斩钉截铁:“传朕旨意,编修国史,刊行天下。凡旧政之失,皆明示源于汉室昏聩,山阳公暗弱。先武帝之苦衷,当详加阐述,以正视听。朕之新政,务以宽仁为本,示天下以更始革新之象!”
他顿了顿,转过身,说出了那句将成为新朝历史书写核心方针的话:
“历史宜粗不宜细,重在教化,利于当下。 那些细枝末节,纠缠不清的旧账,该模糊的,便要模糊。要让百姓知道,苦日子是昏聩的汉室带来的,好日子,是我大魏带来的。明白吗?”
“臣等明白!”陈群、司马懿等人齐声应道,深深躬下身去。
在这一刻,历史的面纱被权力的大手粗暴地掀起,又按照新的需要,覆盖上了一层精心编织的“雅政”之纱。
曹操的罪责,被悄然转嫁给了那个幽居在深宫、如今已是山阳公的汉献帝刘协身上。墨写的谎言,开始在权力的加持下,试图覆盖血写的事实。
暖阁外,北风呼啸,仿佛预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一场无声无息,却关乎历史记忆归属的战争。
而那远在北疆的赤火公社,以及那些沉默的、被篡改了记忆的底层百姓,将成为这场战争最终的决定者。
秘书监的档案库,往日里是纸墨与尘埃混合的沉静气息,如今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焦灼。
烛火与油灯比往常多燃了一倍,将堆积如山的简牍、卷宗映照得晃如白昼,也将伏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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