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英雄的血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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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张灯结彩,凯歌高奏。

一场规模盛大的庆功宴在丞相府举行,但这次的主角并非声名显赫的将领,而是一个名叫张远的普通校尉。

三个月前,西线一场关键战役中,主营被羌人精锐突袭,主将重伤。

时任斥候队率的张远在混乱中挺身而出,收拢残兵,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带着三百士卒穿插敌后,烧毁了羌人的粮草基地,又虚设疑兵,竟奇迹般地逼退了数倍于己的敌军,为主力重整赢得了宝贵时间。事后论功,他被破格擢升为校尉。

宴会上,张远穿着略显宽大的新官袍,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局促与不安。

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达官显贵,璀璨的灯火和精致的肴馔让他眼花缭乱。

百官们的祝酒词在他听来遥远而模糊,他只能笨拙地不断举杯,喉咙被美酒灼得发痛,心里却惦记着麾下那些还在营中养伤的兄弟。

“张校尉真乃壮士!勇毅可嘉,实为我大汉军人之楷模!”一位官员满面红光地赞道。

“全……全赖丞相神威,将士用命。”张远声音干涩,下意识地挺直了因常年骑马而微驼的背。

曹操高踞主位,目光平静地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张远,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盘算。

此人出身寒微,无门无派,勇猛而质朴,正是树立典型、激励士卒的绝佳人选。

一个活着的、可供驱使的“英雄”,远比一个难以掌控的名将更有价值。

酒至酣处,气氛愈加热烈。

张远已被灌下太多酒,脸色由黑转红,呼吸也变得粗重。

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胸闷,眼前发黑,想开口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身子晃了晃,直接栽倒在堆满珍馐的案几上,杯盘狼藉。

“张校尉!”

“快!传太医!”

宴会瞬间乱作一团。曹操面色一沉,立刻命人将张远抬下救治。

然而,回天乏术。军医在随后呈给丞相府的密报中揭示了真相:

“张校尉之死,非因旧伤,实乃积劳成疾,心力交瘁。升任校尉后,彼自觉出身低微,唯恐有负丞相提拔,日夜操劳,事必躬亲。不仅严格操练,更因麾下多新附之卒,为防生变,巡营查哨之勤,远超常例。加之……加之近日朝中亦有微词,言其功不配位,张校尉闻之,忧惧交加,内耗过甚,终至油尽灯枯。”

偏殿内,曹操看着张远再无声息的、仍带着一丝惊惶表情的脸,默然片刻。

他拿起从张远营中搜出的一封未写完的家书,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爹、娘:儿一切安好,丞相待儿甚厚……升了校尉,管着好多兄弟,不敢懈怠……就是……有点累……”

曹操放下家书,对身旁的贾诩淡然道:“厚葬之。追封中郎将,荫一子。将其事迹昭告全军,以为楷模。”

贾诩垂首:“丞相英明。一个死了的忠勇校尉,比活着的更有用。”

殿外,宴会的喧嚣已渐渐平息。

无人知晓,那个被匆匆抬走的“英雄”,至死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最终倒在了自己人构筑的无形囚笼之中。

他的血,成了这场权谋盛宴上一抹迅速被掩盖的暗红,而他的故事,即将被粉饰成激励更多“张远”前赴后继的完美样板。

许都宫城,德阳殿内。

熏香袅袅,掩盖不住那份新朝初立的肃杀与威仪。

曹操高踞御座之上,身姿松弛,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方冰冷的玉圭。

他面前御案两侧,堆积着来自各州郡的文书竹简,大多以“臣某诚惶诚恐”开头,内容无外乎是称颂丞相(或明公)威德,禀报境内“忠君爱国”之风日盛,百姓踊跃输捐、踊跃服役的“盛况”。

一名尚书郎正抑扬顿挫地朗读着来自青州的表章:“……州郡士民,感念明公护卫社稷之恩,自愿捐输钱粮以充军资,立‘忠义祠’以彰节烈,幼童亦知忠义,老弱不忘国恩……”

曹操微微侧首,对侍坐在侧后阴影中的贾诩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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