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风里的传言(1 / 2)
秋老虎肆虐的午后,颍川北部的山坳里飘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 那是新收的土豆在陶瓮里焖熟的味道。
这香气顺着风钻出密林,像根无形的线,牵着越来越多面黄肌瘦的人影往山里挪。
赤火公社收留流民的消息,不过半月就漫过了三道山梁,在十几个村落里搅起了涟漪。
“听说了吗?山里那帮人不光自己吃饱,还肯分粮给外人。” 村口老槐树下,晒谷的农妇们咬着耳朵,手里的木耙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何止分粮?张屠户家的二小子逃荒过去,回来探亲时说,那里的人见了面都互相叫‘同志’,不分什么掌柜、佃户,连穿粗布褂子的都能跟那个领头的陈小哥同桌吃饭。”
“没王法了这是!”
里正家的婆娘把簸箕往地上重重一磕,“尊卑有序,天地纲常,哪能乱来?我看呐,早晚要出事。”
这话像片乌云,没几天就飘进了公社的山洞。
赵五挑着空盐篓子回来时,裤脚还沾着山道的泥,进门就瘫坐在石地上,喉结滚动着半天说不出话。
陈烬递过一陶碗凉薯汤,他灌了大半碗才顺过气,声音发颤:“陈小哥,县里…… 县里衙役在查咱们!”
“查啥?” 李虎正帮张铁拉风箱,铁砧上的红铁火星四溅,他直起腰,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腱子肉。
赵五往洞口瞅了瞅,压低声音,唾沫星子溅到碗沿上:“说是有人报官,说山里有‘聚众谋反’的,还说…… 还说咱们男女混住,不分尊卑,把老祖宗的规矩都给破了!”
“哐当” 一声,周叛手里的木瓢掉在地上,清水溅湿了他的草鞋。
他脸白得像刚剥壳的笋,声音尖利起来:“我就说不能收留那些来路不明的!这下好了,把官差都招来了!咱们这点人,够人家塞牙缝吗?”
石夯正蹲在角落削木矛,听见这话,慢慢站起身。
他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得像瘤子,此刻正紧紧攥着木矛的杆。
“怕啥?” 他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地上,“咱们一没抢官仓,二没杀良民,就守着这几亩地种土豆,犯了哪条王法?”
陈烬没说话,只是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望着洞壁上那两个用朱砂涂的 “赤火” 大字,火苗在字缝里跳,映得他眼底忽明忽暗。
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个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的世道,“不分尊卑” 这四个字,本身就是死罪。
那些盘踞在高门大院里的人,最怕的不是黄巾贼的刀,而是老百姓知道
—— 人,原来可以不一样活法。
“刘先生,” 陈烬转向角落里翻书的老秀才,“依您看,官府会来吗?”
刘默手指在泛黄的竹简上顿了顿:“不好说。董卓刚烧了洛阳,天下乱成一锅粥,官府未必有心思管山里的事。”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洞子里或年轻或苍老的脸,“但咱们这‘均田均粮’的名声,就像根刺,扎在士族豪强眼里。只要有人觉得咱们碍了眼,随便扣个‘黄巾余孽’的帽子,就能调来兵马。”
他顿了顿,添了句,“得早做准备。”
“准备啥?跟他们拼了?” 李虎把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泛白。
“先准备种地。”
陈烬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火光里舒展开,“把地种好,粮存够,就是最好的准备。他们说咱们谋反,咱们就用满仓的粮食告诉他们,咱们只想好好活着。”
他转向正在捶打铁块的张铁:“你铁匠手艺好,多打些锄头、镰刀。再做些削尖的木棍,先说是防备山里的野兽 —— 真有不怀好意的人来,也能用得上。”
张铁把铁锤往铁砧上一放,黑脸上露出两排白牙:“没问题!保证做得又快又结实,锄头能刨开石头,木棍能捅穿铁甲!”
孟瑶抱着账本走过来,竹简在她怀里沙沙响。
她刚把新加入的七户流民的工分记好,墨迹还带着松木烟的味道。
“我把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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