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寻梦男孩(一一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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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我不想活了。”凌晨两点,张莉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化工学院大三女生周婷。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让那句冰冷的话显得格外刺眼。她立刻拨通周婷的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哭声,还有刀片划过硬纸板的“刺啦”声——那是张莉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像极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曾在宿舍里握着刀片,对着邓鑫元的电话说“活着太累了”。

“周婷,你在哪?别做傻事,我马上过去。”张莉抓起外套就往学校跑,高跟鞋踩在深夜的马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寒风灌进衣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脑子里全是周婷的样子:那个总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连作业都要用捡来的废纸写的姑娘。她太清楚这背后的绝望:周婷父母离异后跟着奶奶生活,为了凑齐每年6800元的学费,每天课后要去餐馆洗碗到凌晨,周末还要顶着太阳发传单,连轴转了半年,长期睡眠不足患上重度抑郁,上次辅导员就红着眼眶说“这孩子总躲在被子里哭,手腕上有好几道划痕,劝都劝不住”。

半小时后,张莉撞开周婷宿舍的门。昏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周婷坐在地上,背靠着衣柜,手里攥着一把美工刀,手腕上的新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地上的纸巾,旁边散落着几张写满“我没用”“对不起奶奶”的纸。“丫头,把刀放下,听话。”张莉慢慢蹲下来,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飞一只受伤的鸟,“我以前比你还严重,每天都想自杀,枕头底下藏着抗抑郁的药,连做梦都在哭,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的累赘。”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旧药盒,塑料外壳已经泛黄,里面装着几板褪色的药片,还有一张折得整齐的病历单——那是十年前她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的证明。“你看,这是我22岁时的病历,还有邓书记陪我去医院的挂号单,上面还留着他的签名。”张莉把药盒轻轻递过去,指尖拂过病历上的日期时,眼眶突然发热,“我爷爷走那年,家里欠了一堆债,我也没钱交学费,每天打三份工,有次在食堂晕倒,是邓书记背着我去医院。他走了两公里路,汗湿了衬衫,却跟我说‘张莉,你不是孤单一人,你的身后有我们’。现在我也想对你说,周婷,你身后有我。”

周婷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眼泪决堤而出,她扑进张莉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张老师,我太累了,奶奶的腿不好,我却连医药费都凑不齐,我真的没用……”张莉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慰,手里早已备好的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地擦过她手腕的伤口:“跟我回出租屋住吧,那里有阳光,还有我刚买的小雏菊,开得可好看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张莉的出租屋只有三十多平米,却收拾得格外温馨。她帮周婷铺好沙发床,又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就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粥:“上次跟你奶奶打电话,她说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我特意跟她学了做法,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周婷捧着碗,粥的热气模糊了眼睛——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喝到热乎饭,以前为了省钱,她每天只买两个馒头当三餐。张莉坐在旁边,没有讲大道理,只是翻出自己当年的日记,指着其中一页给她看:“你看这页,我写‘今天邓书记陪我走了五公里,听我说爷爷种玉米的故事,他说爷爷肯定希望我好好活着,看着我毕业’。以后你有想说的,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一直听着。”

接下来的半年,张莉成了周婷的“专属陪伴”。每天早上七点,她都会提前在图书馆门口等周婷,手里总提着一份加蛋的豆浆油条——知道周婷舍不得吃早饭,她就每天换着花样带早餐,有时是包子,有时是蒸饺,总说“我今天起晚了,买多了,你帮我吃点”。上午陪周婷补落下的《化工原理》,周婷对公式推导不理解,张莉就拿出草稿纸,一笔一画地画图讲解,像当年邓鑫元帮她补高数一样,连课间十分钟都不放过;下午带她去工坊的“心理小屋”,教她做呼吸放松训练,书架上摆满了张莉手写的“情绪卡片”,每张卡片正面画着小太阳、小花朵,背面都写着“周婷,你很棒,再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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