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交代后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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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华佗被刘长明带入蜀中后,曹丕遍访名医,却仍然没有人能看好曹操的头疼。

公元220年的冬天,以一种格外酷烈的方式降临在许都。凛冽的朔风如同饱含怨毒的号哭,在宫殿巍峨的飞檐斗拱间穿梭撞击,发出呜呜的悲鸣。宫阙之内,深沉的死寂弥漫,压得人透不过气。唯有魏王寝宫深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如同破败的风箱在苟延残喘,断断续续地撕裂着这沉重的寂静。

寝殿内,巨大的鎏金铜兽炉里炭火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浸入骨髓的阴寒。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一种衰朽和血腥的甜腻气息,令人作呕。宽大的御榻上,曹操蜷缩在厚重的锦衾之中,曾经叱咤风云的身躯如今枯槁得只剩下一把嶙峋的骨头。他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纸色,双颊深陷,眼窝如同两个黑洞,唯有偶尔睁开的瞬间,里面还残留着一点不甘的、疯狂的火星。

“咳咳…咳…呕…”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他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抛上岸的虾,剧烈地抽搐着,大口大口的暗红色血块被咳吐出来,溅在明黄色的被褥上,如同朵朵狰狞的毒花。侍者惊恐地捧着金盆上前接住,手抖得厉害。

“华…华佗…华佗…”曹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床沿,指甲刮过坚硬的紫檀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涣散的目光投向殿顶繁复的藻井,仿佛想穿透这重重宫阙,抓住那根早已断绝的救命稻草。“开…开颅…他…他能…”声音微弱下去,只剩下破碎的气音。

侍立榻边的曹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挥手斥退了手忙脚乱的侍者,俯下身,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父王,华佗…早已被刘备那大耳贼的走狗诸葛亮,请入蜀中多时了。如今,是蜀人的神医了。”他刻意加重了“蜀人”二字,如同在曹操淌血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

“子桓……”曹操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辛苦你了……这些日子……”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曹丕憔悴却坚毅的脸庞,落在不远处那面巨大的铜镜上。镜面打磨得光可鉴人,清晰地映出榻上的景象:一个形销骨立、须发灰白的老者,靠在另一个正当盛年、眉宇间已隐现威仪的青年臂弯里。强烈的对比刺得曹操心头一痛。镜中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横槊赋诗、睥睨天下的枭雄气魄?分明是一盏熬干了油的残灯。而镜中的曹丕,那低垂的眼帘下,那份深沉内敛的恭谨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他未曾看透的锋芒?

“父王言重,这是儿臣的本分。”曹丕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您龙体要紧,安心静养才是。”他轻轻放下药碗,拿起一块温热的湿巾,仔细地为曹操擦拭额头和脖颈的冷汗。

曹操闭了闭眼,积蓄着残存的气力。再睁开时,浑浊的眼底掠过一道锐利如鹰隼的光芒,那是属于一代雄主最后的清醒与决断。“本分……呵呵……”他干笑两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子桓啊……孤这一生,败过,也胜过……兖州、官渡……何等快意!”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回光返照般的激烈,随即又迅速低落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可襄樊……襄樊这一败……痛彻孤心!于禁……乐进……”他念出这两个名字时,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刻骨的恨意与耻辱,“此恨……难消!”

他枯瘦的手猛地抓住曹丕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最后的力量传递过去。“刘备……关羽……夺我襄樊……气焰正炽……然其根基未稳,孙权……碧眼小儿……”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死死钉在曹丕脸上,“彼辈……貌合神离!孙权岂能坐视刘备……全据荆襄?此乃……驱虎吞狼……之机!”每一个断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嘶鸣,却蕴含着清晰的战略意图。他死死盯着曹丕,目光灼热如烙铁:“子桓……你……记下了?”

“儿臣谨记!”曹丕只觉得手腕被父亲铁钳般的手攥得生疼,但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用力地回握住那只枯槁的手,眼神锐利如刀锋,“父王明鉴!刘备、孙权,豺狼之性,必不能久安。儿臣定当坐观其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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