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藤下守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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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藤架上的灯串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叶隙漏下来,在地上织成细碎的网。杂烩锅还温在炭火上,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偶尔溅出几滴汤汁,在石板上凝成深色的印子。

石敢当抱着个陶瓮,往每个人碗里倒新酿的梅子酒:“这是我家那口子泡的,酸中带甜,解腻!”酒液倒进粗瓷碗,泛起淡淡的粉晕,像揉碎了的晚霞。

老渔人蜷在藤编椅上,摇着蒲扇讲南洋的故事:“前几年在礁盘上见着一种鱼,浑身发光,一到夜里就聚成一团,像水里的星子……”孩子们瞪着眼听,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连陈默都听得入了神。

苏清月坐在小凳上,手里拿着针线,正修补石敢当被树枝勾破的袖口。线在布上穿来穿去,像她此刻的心思——白天记下的社规该增补两条,下次聚会得提前备些孩子能吃的软糕,还有……她偷偷抬眼瞥了陈默一眼,见他正帮老牧民添炭火,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指尖的线突然打了个结。

“哎,”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指着藤架上方,“那是什么在动?”

众人抬头,只见一只小松鼠顺着藤条窜下来,爪子抱着颗松果,圆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石敢当刚想伸手去抓,被老渔人按住:“别吓着它,这是藤家的老熟人了,每到夜里就来捡果子吃。”

小松鼠像是听懂了,竟停在离他们不远的枝桠上,抱着松果啃了起来,细碎的果壳簌簌往下掉。

“你看,”陈默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连松鼠都知道这儿暖和。”

苏清月忍不住笑了:“是呀,谁不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呢。”

夜深了,孩子们歪在藤椅上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沾着梅子酒的甜香。石敢当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孩子们身上,动作笨手笨脚,却格外小心。老渔人往炭火里添了几块新炭,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软了。

陈默靠在藤柱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修补袖口的苏清月,打盹的老牧民,蹑手蹑脚盖衣服的石敢当,还有枝头啃松果的小松鼠……突然觉得,所谓的“归宿”,或许就是这样——不用刻意讨好,不必时刻紧绷,哪怕只是坐着发呆,都能感受到身边流动的暖。

藤叶被夜风吹得沙沙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炭火慢慢弱下去,只剩余温裹着满架的故事,在寂静的夜里,悄悄酿成了酒。

小松鼠啃松果的声响成了夜里的背景音,细碎,却让人安心。老牧民不知何时打起了呼噜,节奏和灶膛里余烬的明灭合拍,像头温顺的老兽。石敢当把最后一点梅子酒倒进碗里,对着月光举了举:“敬这藤架,敬咱凑在一块儿的日子。”

陈默跟着举杯,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椰香的甜和梅子的酸,像把白天的热闹都酿成了回味。他瞥见苏清月的线终于解开了,正低头给石敢当的袖口收针,银针在灯光下闪了闪,竟和藤架上的星斑果撞了色。

“绣谱上有句话,”苏清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藤叶的呼吸,“‘线缠布,藤缠架,人缠人,都是命’。”

石敢当没听清,含糊地问:“你说啥?”

“我说这袖口得再缝道边,不然下次又勾破。”苏清月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布,指尖却悄悄红了。

陈默转过头,看见老渔人正对着红核藤的方向出神,手里的蒲扇停在半空。“在想啥?”他问。

“想我那艘老船,”老渔人叹了口气,又笑了,“它跟着我闯了三十年浪,船板上的藤痕比我脸上的皱纹还深。等它跑不动了,就拆了来垫藤架,也算跟咱社里人作伴。”

灶膛里的炭最后亮了一下,彻底暗下去。远处传来总坛的晨钟,还有点模糊,却像在提醒夜色将尽。陈默忽然想起白天埋在社苗旁的树抱蛋,不知里面的小生命有没有被这夜里的暖惊动,会不会在蛋壳里悄悄动了动。

小松鼠啃完松果,蹦到石桌上,用爪子碰了碰老牧民的空碗,大概是在找剩下的酒。石敢当伸手想去摸,它却机灵地跳开,窜到苏清月的绣绷旁,歪着头看上面的藤纹,尾巴蓬松得像团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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