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锦州暗流与仁济杀机(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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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贴着墙根避让,垂下头,噤若寒蝉。墙上随处可见印刷粗糙的日文宣传画和“王道乐土”、“大东亚共荣”的标语,在萧瑟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刺目而虚伪。

骡车在一家挂着褪色“仁济堂”牌匾的药铺后门狭窄的巷道里停了下来。药铺门脸不大,青砖灰瓦,透着一股古旧沉稳的气息,在这混乱的城区里,像一处难得的避风港。

“到了,都下车,动作轻点!”老把式低声催促,警惕地环顾着幽深的巷道。

众人如同惊弓之鸟,慌乱却尽量压抑着声响爬下车,挤在狭窄的后巷里。寒风卷着雪沫打着旋儿,冰冷的空气钻进衣领,让人瑟瑟发抖。

张先生(周先生)率先上前,在斑驳的后门上以一种特定的、两短一长的节奏敲了三下。片刻,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栓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带着警惕的圆脸露了出来,约莫四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干净长衫,面容敦厚,眼睛不大却透着商人的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他看到张先生,紧绷的神色明显放松了几分,又警惕地扫了一眼他身后狼狈的人群,迅速将门拉开:“快!快进来!”

“杜掌柜,叨扰了。”张先生微微点头,闪身而入。众人鱼贯涌入这弥漫着浓郁草药清香的避风之所。

药铺内堂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一排排古旧的药柜直抵屋顶,密密麻麻贴着药材标签的小抽屉散发着混合的草木气息。光线有些昏暗,却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杜三锤,这仁济堂的掌柜。”张先生简单介绍道,“这些都是路上遇到的乡亲,昨晚在城外遇到鬼子,折了不少人,先在你这落个脚。”

“唉,这世道……”杜掌柜(杜三锤)胖胖的脸上满是愁苦和同情,连连叹气,目光扫过众人疲惫惊恐的脸,最后落在陈铁柱身上,看到他棉袄的破损和左臂衣袖上那片刺目的、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眼神微微一凝。“这位兄弟受伤了?快,快坐下!明夏姑娘,劳烦您给看看?”他显然认识许明夏,语气带着尊敬。

“杜叔。”许明夏见到熟人,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许。她立刻点头,放下药箱,走到陈铁柱身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柔却坚定:“柱子哥,坐下,我给你处理伤口。”

陈铁柱沉默地在一张长条板凳上坐下,如同沉重的岩石落地。他依旧低着头,对周围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

许明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被血浸透、粘连在伤口上的破布条。那道被木片撕裂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狰狞外翻,深可见骨,边缘红肿。饶是见惯了伤痛的许明夏,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想到昨夜他是如何挡在最前面,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镊子、碘酒和小剪刀。

“忍着点,消毒会疼。”她轻声提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她用镊子夹起浸透了深棕色碘酒的棉球,动作轻柔却异常稳定地擦拭着伤口边缘的污垢和血痂。冰冷的碘酒触碰到翻卷的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

陈铁柱的身体瞬间绷紧,肌肉如同钢丝般虬结隆起,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坐在那里,如同钉在板凳上一样,纹丝不动,只有那只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青筋毕露。

许明夏看着他强忍剧痛、汗珠滚落的样子,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剪掉坏死的腐肉,清理创面,动作麻利而精准。她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灼热紧绷的皮肤,那滚烫的温度和蕴藏其中的惊人力量,让她脸颊微微发热,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她强迫自己专注于伤口,小心地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再用干净的纱布一层层仔细地包扎好。

“伤口很深,万幸没伤到筋骨。这几天千万不能用力,也不能沾水,防止化脓。”许明夏包扎完毕,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陈铁柱,认真地叮嘱道。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中那片沉寂冰原下翻涌的痛苦和恨意,也看到了他对自己话语的一丝几不可察的……顺从?这微小的发现让她心底泛起一丝酸楚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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