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辗转洛阳（2 / 2）

陛下可知，长安米贵，臣等腹中更‘秋’耶？” 一名满脸横肉的看守士兵模仿着皇帝的语调怪叫，腰间环首刀碰撞着甲叶发出哗啦声响，“昨儿个抢的那户人家，灶上还炖着羊肉呢！”另一士兵拍着肚皮大笑：“要我说，陛下该问‘肉糜可熟否’才是！” 哄笑声中，有人将啃剩的羊骨抛向丹墀，惊飞了啄食落叶的麻雀。司马衷望着骨头上的血丝，突然拍手道：“好…… 好个血色秋景……” 涎水再次从嘴角滑落，滴在窗台上的积尘里。

洛阳的深秋寒风刺骨，卷起朱雀大街上的碎瓦与败叶，随处可见被战火焚毁的断壁残垣。街角井台边，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正争抢着一匹死马的内脏，嘶哑的哭喊声被风一吹就散了。忽然传来铜锣声，一队士兵押着数十名百姓走过，为首小校挥舞皮鞭吼道：“都给老子快点！张将军说了，三日之内凑不齐五万石军粮，全城老小都去填护城河！” 百姓中有人哭喊：“军爷饶命！家里米缸早空了啊 ——” 皮鞭应声落下，抽在那人背上迸开血花。

张方站在宫城角楼之上，身上的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望着暮色中炊烟寥寥的都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女墙。忽有谋士上前低语：“将军，坊间传言东海王司马越已在徐州起兵，恐对我等不利……” 张方啐了口唾沫，望着远处金墉城方向隐现的灯火：“起兵？这天下谁不起兵？当年武帝爷要是知道子孙争成这般模样，怕是要从峻阳陵里爬出来骂娘！” 说罢抽出腰间环首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冷冽弧线，“管他谁来，先让洛阳城的血，再热一热！” 砖缝里渗出的露水打湿了他的指节，远处果然又传来金墉城隐约的铁镣声，混着夜风，如同西晋王朝临终前的呜咽。